时间:2019-04-22 19:05:23 作者:来源网络

      他扬手为自己肩负的罪责告解,昏黄烛火颤动着、跳耀着欣喜若狂,灰白蜡油顺着引力坠落,像个丧家哀悼灵魂的昇华。他扯下残破的衬衫,那是为了他的信仰奋战的痕迹,赤裸上身面对端坐在祭台上那人的纯洁,鲜血的红褐掩着他眼底翻腾的悸动,彷彿还感受到四处喷溅的液体溅入嘴角,腥臭的铁鏽味在味蕾旋转。他单膝跪下,膝盖搁在台阶上,大理石的冰寒刺入骨里。

      他在黑暗中臣服,那人在皎洁月光下冷冷看他,瞳里是一片虚无。他捧起那人从黑袍露处半截的脚,贪恋的印下一吻。

      「死亡是献祭给你的。」他抬起头,止不住充盈心头的愉悦。「我的主,我是否有罪。」

      那人没有回应,冷漠的像一滩冰山雪水、一道南极冻人的暴风。

      他的唇角拉扯着亢奋难以平息,只好轻轻放开那人软嫩的脚,呼吸声听来粗重,一双眼在漆黑中炯炯有神。

      「罪人,汝血洗神圣之地、吾之庇护所及之处。」那人天真地晃动双脚,扫过祭坛边大片血渍和东倒西歪的尸首,在烛光摇曳下被赋予生气,彷彿仍旧朝向他缓缓伏地,跟他诉说外头的一切苦难和祈求更多恩赐。从前被破坏的彩绘玻璃窗被教徒们用无数木板钉死,月光无入口可进,仅剩那人顶上不小的圆窗照进光线,洒在他苍白的肌肤上。

      这是黑暗时期,暴动四起,因虚荣富贵而愚昧癡肥的领导者在人民狂暴的怒火下一步步踩上前往地狱的阶梯,断头台上的刀刃乘载着愤怒,把人民所认为的、邪恶的存在抹杀,但帝国体系的崩解,取而代之,抢夺的战火及瘟疫癫狂的四处蔓延,从前虔诚祭祀上神的信众们突然意识到,曾经他们深信的救赎并不会在紧要关头出现在左右。人们开始自立门户,用华而不实的言语哄骗因战火及瘟疫失去家园的群众。陷入苦难的人渴求希望,不管谁落下了救生索都会抢破头去抓,儘管那伪装的希望只会把人的灵魂持续拖下深渊,让原本的民不聊生的现实变得更加炼狱。

      恐惧、虔诚与无数民众认为的救世主出现形成了无数信仰,高喊猎杀异教的烽火四起,两两交峰,横尸遍野,人开始与人互食,野兽般的行径彷彿回到史前,一笔一画描绘出的文明蕩然无存。

      森林深处的这栋建筑被他的教徒佔有,那人因教徒们的强烈慾望下所生,有人说他是恶魔缠身,有人说他是上天来的赏赐,代表天也认同他们所信仰,他们才是拯救混沌的主。

      那人长得一副好皮囊,以教徒的情绪与奢望为食粮,蓬勃的能力成为教徒的依归,让众人丰衣足食。那人不曾踏过大地,不曾越过小溪,不曾看过嬉闹喧扰的人群,不曾感受心的温暖,教徒们各个虔诚,把他视为新的上神,像神圣的雕像供着,对他与取予求,同时像他们所谓的神祈求远离纷乱。

      可那男人的闯入和他的匕首出现,毁了一切。

      没有信众,那他就仅仅是个虚无飘渺的未知数。

      「主,你如今不该再有留念。」他走进月光,跨上祭台,用力扳过那人一瞬间奔腾的不安,贴近他。「惩罚我吧,主。」

      那人挣脱了,也脱下身上的袍子,无数歪曲的伤痕刻在皮肤上,像咒语的文字在那人纤细的身形游走,踏过每寸净土,一分也不留。那人站在祭坛上舞了起来,姿态柔美同时妖豔。男人持续弯着微笑,绕着祭坛而行,匕首一下又一下在指尖旋转,像在欣赏那人曼妙的舞姿,又像在思考如何简洁俐落的、把刀刃埋入那人的颈项而不流血渍玷污那副躯体。

      祭祀的舞终于停了,那人停在最后的姿势,伸手欲揽明月。

      「伪神。」男人控诉着,向他未知的信仰忏悔。「我主,赦免我,我将髒了我的手。」

      「我从来都只是个凡人啊。」那人从未显神蹟,他在森林出生,刚分娩的母亲成为召神的祭品,骯髒的血染红每个贪婪教徒的手,而他只是容器,被那群信众自私地用烧红的铁印下咒,献给天以求后世安稳。

      而这次,他再度成为希冀安逸的祭品。

      撒下的月光彷彿有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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