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透明雨伞的女孩》

时间:2019-06-01 14:20:10 作者:来源网络
《撑透明雨伞的女孩》

下雨了,雨声淅沥,滴答滴答,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水洼,我跨大步伐越过坑洞,一手紧握伞柄一手小心翼翼地抱着刚买来的红豆饼,生怕纸袋遭雨水沾湿,等等老哥又碎念我一顿。

臭哥哥,每次都比猜拳,明知道我拳运差总是会输。

终于到家了。

自外套口袋掏出钥匙,正準备要开门,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倏地在耳畔响起,打断了我的动作。

姐姐,不好意思打扰妳了。

一名女孩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旁,留着一头乌黑短髮,有些乱糟糟的,洁白崭新的鞋子染上了些尘土,她的水汪大眼眨了眨,眼眸非常清亮有神,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带有种傻气的可爱。

她撑了把透明雨伞,伞面的角落用颜料画上一朵嫩粉色的玫瑰花,那花瓣虽是人为之作却非常栩栩如生,粉色的柔凈衬托出了玫瑰专有的迷人气息,很是精緻美丽,让人目不转睛地直盯。

姐姐?

啊,抱歉,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赶紧拉回飘走的思绪将视线转移至女孩身上。

请问一下这个..... 她摊平手中一张折皱满满的纸条,彷彿在手里反覆地揉紧又打开过似, 是这一户的地址没错吗?

对,没错,请问妳要找什么人吗? 纸上的字潦草而熟悉,但我一时却无法忆起,如同那株玫瑰的似曾相识。

女孩的姿态扭捏起来,手指因用力而泛紫,犹豫了会支支吾吾地开口: 我、我是来找老师的......

老师?我们家哪来的老师?

我左想右想,最终记忆里好像闪过哥在晚餐饭桌上告诉我们全家他接了个家教工作,打算替自己多赚些钱先存着。

向女孩确认哥的名字是否正确后,我取了一块红豆饼给女孩, 请你吃,我去帮你叫我哥。

女孩道谢接过,我笑了笑就进门把那个王八蛋拉出来。

女孩的白皙脸蛋在望见哥的瞬间晕了层绯色,我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了一个猜测,可能这就是女生的第六感吧,总觉得这女孩对哥有些师生之谊外的情感。

哥,你的可爱学生有事来找你喔!

妳给我闭嘴。 哥一把推开我,走到女孩面前,要她进屋避雨。

女孩礼貌地摆手拒绝,说只是顺路来问哥一道困难的数学习题就得离开了,哥坚持着可女孩更是执着,最后哥由不得便开始教她解题。

女孩将伞举高好顺应哥的身高,手似乎有点微微发抖,也许该说,是她的心在颤动着,延她的目光望去,我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仰慕,那满溢而出的情意了然不已,正是一位少女最单纯的青春情愫。

初恋。

在想什么? 一双手蓦地闯入眼帘,哥试图唤回失神的我。

女孩已经走了,可那朵花儿仍在我的脑中无法抹去。

哥,你学生雨伞上的玫瑰是你画的吗? 哥高中时是美术专攻,现在读的是设计学系。

对啊,看得出来吗? 哥莞尔: 因为觉得透明雨伞太单调了她就请我帮她画了一朵花,我没想多就画了玫瑰。

但说也奇怪,其实她也是学画画的,却请我帮她。

因为你是特别的。

雨声淅沥,滴答滴答,我的话语细若无声,哥听不清,要我再说一次。

但我仅是扬起唇角,将手里的那袋红豆饼推进了哥的怀里。

-

自此之后,女孩常会来我们家门前,但是从来不进屋,她总身穿制服,背着书包,在那些没有上家教课的日子里不落一日地,来到这里,无论豔阳高照抑或大雨滂沱,始终如此。

想求解题目,想知道理论的原理,想搞懂昨日教过的课程里不清楚的,女孩这样说着,带点笨拙,带点不知所措。

每当相遇,哥若不在家时,我老是邀请她一同到附近走走或者吃些点心,我们渐趋熟稔,她是个好女孩,我十分喜欢她。

她的性格温驯纯真,颊边有个小酒窝,笑起来的凹陷令人忍不住想伸指一戳,笑靥如花,那朵玫瑰般地灿烂。

我曾经问哥认为她是怎么样的女孩: 善良,真诚,而且努力不懈,她总是尽全力完成一件事。

哥,你肯定不知道吧,她就是像你诉说的那样,奋力不懈地追逐你。

她未来想考上跟你相同的大学,修相同的科系,想成为跟你相同的人,想让你们跨越无形的距离,不是家教与学生,而是可以变为恋人的关係。

即使她明白这可能性微乎其微,还是奋不顾身地一头栽入。

我是知晓的,哥对她就如自己的妹妹,毫无其他多余的情谊。

我很想对女孩坦白一切,但我不忍心,不愿伤害她,深怕摧毁她的世界。

她是那样可爱,在透明雨伞上被雨水沖刷掉的颜料,那形体淡糊的粉嫩玫瑰,她一次又一次地补画上去,锲而不捨,彷彿那是世上最珍贵的事物。

可是现实厌恶这样的美丽,它欲毁灭我们的笑容,赤裸地,尖锐地,用名为真相的这把刀刃,划开再划开,划开妳的理想妳的梦,妳的心脏妳的眼,泪流不止又锥心痛苦的我们。

那天,也是个下雨的日子,女孩一如既往撑着那把透明雨伞,和我一起自公园至回家的路途上漫步而行。

姐姐,妳看了最新上映的那部小说改编电影吗? 她面带微笑,怀里是哥最喜欢吃的那家红豆饼。

看了看了!那部小说我很喜欢,所以电影首映那天我就去看了。

我也是!我觉得电影男主角简直把小说里的人格设定演得活灵活现。

没错,幸好电影改编的很成功......

话语未完,远方的一幕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感觉到自己的全身感官都在些微颤抖,嘴里一直含糊这那句不成形且艰难吐出的 快走 。

快走!现在立刻马上!

啊!我突然想到我的手机放在公园的长椅上了,我们快点回去拿! 我毫不犹豫拽紧了女孩的袖口想要拉着她即刻离开这不堪的现场。

好。 女孩一口答应,可却反握住我的手背,迈步向前: 但姐姐我怕红豆饼冷掉我先拿去给老师,很快回来!

说完,我甚至还不及阻止,女孩便朝家门口的方向快速奔跑,我随即心急如焚地快步跟上,只不过,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要!

啪 地一声,纸袋落地,浸泡在漫地雨水,女孩的步伐戛然而止,双眼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那足以凿开人心的画面。

哥和一名女人,两人形影伫立交融,紧密不分热情地拥吻着对方。

雨势好似变得更大,大得宛如要打醒痴迷愚傻的人们,很痛很痛,女孩的所有。

下雨了,女孩美丽的眼睛也下雨了,哗啦哗啦,滴答滴答,分不清自脸上滚落的是雨点还是泪珠,温温热热的,刻骨铭心的,她不断地抬手拭去,但就像场永不停歇的雨,打湿了她的衣襟,她的小小世界。

我这才发现,这段时日以来,女孩的白鞋,转变成好旧好髒,那朵玫瑰,却一回比一回愈加绮丽动人。

残破不堪的是她的心,美丽寂寞的是初恋。

女孩捂住脸庞,欲逃离血淋扎人的真实,那么样痛心的场景,用她最疾快的速度,拾起地面上那画有玫瑰的透明雨伞,转头就跑。

我动不了,脚板钉在了原地,我没资格,我拿什么安慰她?

我不记得后来我为什么也哭泣了,冲上前去使劲捶打着哥,好像女孩的苦痛这样就能舒缓一点,明明是如此徒劳无功的举动。

哥,你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

哥惊吓不已,担心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我一语不发,仅是止不住热泪,跑进了家里   。

哥其实没有错,爱自己爱的人哪里有错,世上本来就注定,在一个人获得幸福的同时,就会有另一人失去,这是恆定不变的。

只是从来没有人那么勇敢,勇敢得连释怀都不需心碎。

-

我原本就没有妹妹,可我却因为少了个女孩总喊我姐姐而自始感到不习惯。

女孩在那之后还有出现过吗?

答案是有的。

但我再也看不到她那张明媚光采的脸,那纯朴可爱的笑容,她把自己藏起来,躲匿在红专砌成的小巷口里,无数次地我的余光瞥见那躲躲藏藏,偷偷探头张望的她,或许我是能够向她打招呼的,可我却难以鼓起勇气,活脱像个罪人,即便女孩的角度也应与我相似。

女孩退掉了家教,解释是因为身体需要不好需要静养,不过真正的缘由可能只有我们俩心知肚明吧。

还有一样东西改变了,就是那朵玫瑰。

原来的玫瑰并不具有花梗的,女孩却亲手画上了。

桔梗的绿色,很深,深不见底的深,开出了叶,长出了刺,那刺棘鲜活得好似能割伤指尖,那样强烈地扎出了血珠。

太晚意识到,玫瑰都是有刺的,我们执着于玫瑰的美,可是忘却了带刺的痛,就如我们的暗恋,幸福美好的笑容之下,心脏却得承受百般的痛楚,我们哭,我们也笑,摊手拥护那朵属于自己的玫瑰,在所不惜。

很久很久以后,那朵花铭诸在了青春岁月,成为曾经的永恆。

多年后,那样平凡下雨的日子里,哥早已结婚,我也出社会工作了,那可爱的女孩撑着画有玫瑰的透明雨伞走出了我的记忆,蜕变成女人的身分,真实地再次与我相见,在那我们曾共同度过简单纯粹的快乐时光的小公园。

她说: 姐姐,好久不见。

她笑得如同获得了世上最珍贵的事物,好灿烂,好美丽,她紧勾着一名男人,他们两人四目对望,幸福洋溢了空气,包裹住了他们,也填补了我内心长久以来的遗憾。

然后我给了她轻轻的温暖的拥抱: 好久不见。

谢谢妳很好,那朵玫瑰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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