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女主视角)

时间:2019-05-12 13:41:18 作者:来源网络
双生花(女主视角)

   

   

    在那之前,我并不知我为何而生,后来我才知,我生的意义,便是寻你。

   

    在我寻见你之后,一切终将揭晓。

   

    —

   

    他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温暖,他让我唤他作殇然。

   

    殇然是天师之徒,从小出色聪慧的他注定不凡,被天师收为徒后更是一步一步向更高的路走去。

   

    然哥哥生性温柔,却不苟言笑,有许多人认为他清高,可无人知道,然哥哥的笑如暖冬的阳,足以照亮人心。

   

    我是天师之女,自小体弱多病,但父亲仍对我疼爱有加,一点都不介意我的身子不好。

   

    我与然哥哥相遇是在他被父亲收徒的三年后,在街上迷路的我十分慌张,路过的他将我一把抱起,嘴里唸着妹妹莫怕。彼时的我才十岁。

   

    那天后我才知晓,他是父亲唯一的门徒殇然。

   

    在我七岁时便知父亲收了徒,可我却从未见过,有父母刻意阻挡,我自然是无法见他。

   

    父亲见殇然抱着我出现,千年不变的脸露出一丝僵硬,楞了好一会儿才唤母亲将我带回房里。

   

    那次之后,我便经常遇见殇然,殇然说他是偷偷来见我,不让我和其他人说,包含父母亲,我欣然接受,看见殇然我也很欢喜。

   

    有次殇然又来找我,恰巧被父亲撞见,殇然立刻被带走,那晚,我听见父亲同母亲说些什么一切都是天命,阻挡不了。

   

    而母亲哭得比我小时候第一次摔倒时还要悽惨。

   

    再下来,殇然每天无事便会来寻我,父亲也没有再将他带走,放任我们相处,我得知此事甚是欢喜,扑上去抱着殇然不放,直到我瞧见殇然火红的耳根子,才想起母亲教导我的男女授受不亲。

   

    至今,我同殇然相处也有近四年之久,渐渐长大懂事的我也明白,我似是对殇然有不同于其他男子的情愫,是不是倾慕我也不晓得,毕竟我之前从未有这样的感受,而殇然也待我极好,只是这几月他修的天术进步十分迅速,成天勤奋的关在房里,较无时间陪伴我。

   

    近几年,我原先就差的身子愈来愈弱,先前稍微红润的脸颊也转为苍白,大夫被父亲请来常驻于府,每天都要替我诊一次脉。

   

    今天大夫诊完脉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

   

    我知晓,这是我的身子又比前些天差了一些,母亲的泪又要夺眶而出,我扯着略白的唇角连忙安慰,而母亲仍是哭着,细声哭道:「我可怜的鸢儿。」

   

    我的身子一天一天的差,殇然总是会忙里抽空来看我,这让我感到十分愉悦。

   

    此时年有十七的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许多女子倾慕的对象,可他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对那些女子从不多看一眼。

   

    「鸢儿。」殇然柔和的嗓音将我从半睡半醒之中唤醒,映入眼帘的是他着急的面孔。

   

    「然哥哥?」我睁着惺忪的眼看着殇然。

   

    他握着我的手,脸愈来愈胀红,在我差点又睡着之时才缓缓道:「待你及笄,我便娶你为妻可好?」

   

    似是下定决心,殇然的神色颇为认真,而我微楞,嫁娶之事在这时对女子来说是十分羞涩的事。

   

    我既害羞又欢喜,但想起我的身子,心却是一阵苦涩。

   

    「嫁娶乃是父母所决定,鸢儿无从回答。」我别过头,不去看殇然,又道:「我的身子不好恐怕连及笄都活不到。」

   

    自己的状况怎么样,我是清楚的,多则一、两年,少则几个月。

   

    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敢和其他人说,连父亲母亲也不曾提过。

   

    「鸢儿若是愿意,我立即就向师父求娶。莫要再说那种话,且不说师母听见会哭上几天,便是我听了心里也万分难受。」殇然握着我的那双手紧了紧,语气有些低落,声音微微的颤抖。

   

    我扯了扯嘴角:「殇然,殇然,殇然……」

   

    寻常我只唤他“然哥哥”,可现今,我想唸着他的名,将之刻入骨髓。

   

    「你值得更好的。」再转头,眼眶中的泪水几乎要溢出。

   

    他是天师之徒,资质不凡,以后必定有所成就,且他的天术极佳,几个不问世事的仙老头对他也极有兴趣,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样的他,又如何是我这种病秧子能配得上的?

   

    殇然替我拭去偷偷滴落的泪水,轻声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这样的殇然让我忆起那年,少年将我抱起,安抚在怀,唸着莫怕、莫怕,像是魔咒,在我脑海中打转,我竟真的安心下来,分明是我不曾见过的人,却让我非常放心,真的是冥冥之中有着缘分。

   

    我也同那些女子一般倾慕于殇然,可倾慕总归只能是倾慕,也不用再与殇然多说,他也听不进去,反正时日到了,他也不会再如此执着了。

   

    殇然似是认为我同意,明媚的笑了,那般的灿烂。

   

    若是能活到彼时,我自然是愿意嫁给他,可是一切只能够听天命了。

    隔天父亲和母亲寻我问了是否对殇然有情意,我诚实的对他们点了点头。

   

    我也与父亲说了我身子的事,父亲摆摆手说着无碍,如我想的那般听天命便好,我让父亲私下允了殇然,然后不声张,毕竟若是我活不到那时,殇然说不定会背下一个剋妻的名号。

   

    当然,讲这些时,母亲并不在身旁,否则听见我如此说,她不知又要多伤心了。

   

    母亲的眼泪像是不会乾枯的井水,又像是滔滔江水,来势汹汹,说哭便哭,实在令我不敢恭维。

   

    又熬过了几个月,到了寒冬,我不幸染上风寒,原因大概是昨日睡下时忘了将窗给关上,身子本就弱,现在更是可怕,整日咳得严重。

   

    「咳……」一股惺味从喉咙涌出,我赶紧拿手帕摀着,再放下时,白帕上已染上鲜红,我心底暗叫不好,还是早晨,我却已经咳了两次血。

   

    我楞着,有些无措。

   

    门外传来脚步声,虽然不晓得是谁,但我仍是飞快的将染血的白帕藏到棉被里,望向门的地方故作镇定。

   

    身着青衣的翩翩少年扬着笑走了进来,手上提着纸袋,我一闻就知道那是城里有名的糕点坊做的桂花糕,眸色亮了亮,看着他,急道:『然哥哥!』

   

    『别急,就是给你买的,没人跟你抢。』

   

    『我才没急呢。』

   

    他把油纸袋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要来搀着我,我怕刚才的白帕被发现,自己挪着要下床,不让他碰我的棉被,他只当我是急着贪吃,也没多想。

   

    殇然替我沖了菊花茶,他其实不太喝花茶,但因为我喜欢,所以他每次来这里看我时都会陪我一块喝。

   

    他同我聊聊外面的近况还有他修道的顺利,几月来他从未遇到瓶颈,可以说是十分的顺畅了,我当然是替他感到开心。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殇然突然道。

   

    『再过两个月……你就及笄了。』

   

    我一怔,立即反应过来,『是呀。』

   

    『我,我想找人替你做嫁衣,你看如何?』

   

    嫁衣吗?我的思绪飘着飘着就远了,这次的风寒以及咳血让我更清楚的晓得,自己离那日已经不远了,两个月又如何,且不管自己是否能活到那时,就算活到了……肯定也很快就离开了吧。

   

    殇然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想自己做嫁衣,毕竟这个时候的女孩儿出嫁,嫁衣都是自己着手完成的。

   

    『我是怕你累着,不然……我让女工替你做到剩一些的时候,再让你缝上几针,如何?』

   

    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左思右想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暂且回他一声:『好。』

   

    他欣然的笑了,我却觉得十分苦涩,微微低下头,道自己想再睡会儿,殇然也知道我染上风寒,怕打扰了我休息,扶我上蹋后就离去了。

   

    我吩咐门外的侍女去寻我的父亲来。

   

    父亲一听是我要寻他,十分快速的就出现在了门外,我同他说了自己的近况,以及……自己剩下的时日。

   

    父亲瞬间苍老了十来岁,但说他震惊,似乎也不是,他好像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不想去面对。

   

    『鸢儿,都是父亲不好。』我看着自己的父亲手撑着额,神色痛苦。

   

    父亲用着儿时与我说故事的语气开始向我诉说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传说世间有种花,叫做双生花,一株二艳,并蒂双花。它们相爱着对方却必须蚕食对方。

   

    双生花如其名,一蒂双花,一花必须不停吸取另一花的精魂,否则两朵都会败落。因此,其中一花必须凋零,以换取另一花的生存。双生花会一起摇曳一起旋转,但是到最后,却只会一朵生得艳丽,一朵枯败凋零。

   

    『所以,我和殇然便是这种关係。』

   

    聪明如我,很快的就听懂父亲话里想表达的是什么,我不知该喜该悲,但唇角还是微微扬起。

   

    『殇然他……知道吗?』

   

    父亲摇摇头。

   

    父亲道他从收殇然为徒是天意,不得反抗的天意,之后他便卜出了这一卦,所以故意藏着我,不让我和殇然见面,以为这样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可惜最终仍是抵抗不了天意。

   

    父亲苍白的脸看在我眼里也是十分心疼,我试图安慰他,却见这个世上无人不敬无人不仰的天师大人像孩童般哭了起来。

   

    被父亲的情绪渲染,我本是不想哭的,但也跟着父亲一同落泪,父女两人无声的哭得一塌糊涂。

   

    或许,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活得不是毫无意义,我能让殇然活得更好,能让他一步一步踏上巅峰,想来自己也是十分的伟大。

   

    这几日我的身体比起以前又更差了,成日咳血也已经蛮不住其他人,卧床不起的我看着上头的木板,思起了勤奋修炼的殇然。

   

    殇然那样的好,从初见至今的点滴,我一分一毫都不敢忘,快要结束了,我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刚才睡醒时突然好了许多。

   

    迴光返照。

   

    我顿悟。奔下床扯过一件外衫向外跑去,我想见到殇然,自己去见他,而不是他来见我。

   

    我站在殇然的院落外,却想起他今日似乎不在府内,我踏进他的院落里,里头没有半个侍女和小厮,殇然喜静且不爱有人服侍,他的院落里除了书童以外就只有他,如今他和他的书童都不在这里。

   

    我独自在他的院子里徘徊,走进他的书房,看着这充满他的环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书一画都与他相关,在几年前我曾来过,但后来我的身体不容许我走出自己的院落,我便再也没来过。

   

    没想到再来的契机竟是这样。

   

    我回到自己的院落,难得的进了书房,提笔胡乱的写着自己想说的话。

   

    给父亲给母亲,希望您俩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不要太过操劳,也不要为了我伤心过度,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就如何过……

   

    给殇然,能为了你牺牲,我觉得十分荣幸,或许你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痛苦或觉得对不起我,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衰败、放弃自我,毕竟是用我换得你功名一身,天术精湛,你不造福苍生的话,就算以后你到地府寻我,我也不愿见你的。

   

    希望……你也能过得好好的,然后找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好好照顾你……才怪。

   

    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之后又随意写了一些,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给父亲的给母亲的给殇然的给侍女小倾的,种种混杂在一块儿,整整写了二十来张。

   

    忽然感到疲惫,我沉默了几秒,由衷的笑了笑。

   

    默默回到榻上躺好,阖上眼,然后再也不睁开。

   

    原来我生的意义,就是为了你啊。

   

    这种感觉真的是十分的美好。

   

    —

   

    我看见府邸四处挂着白布,看见夜晚里唯有我院子里的大厅点亮着许多的烛光,里头放着我的棺材,这种感觉真是异样的怪异。

   

    然后我看到一人穿着丧服,趴在棺材旁的木桌上。

   

    我缓缓走了过去,见他手里似忽紧握着什么,低头一瞧,竟是几年前我闲来无事,做给他的荷包!

   

    『鸢儿……』那人迷糊间呢喃了一句,我看见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不禁伸手想替他拭去,到空中时我看见自己半透明的手,自嘲了一下,但仍是碰了上去。

   

    温热的。

   

    我碰到了。我碰到殇然的脸了。我真的碰到了。

   

    但殇然也醒了。

   

    他倏然坐起,四处张望,好似在寻找谁。

   

    『鸢儿?鸢儿!你在的对吗?你在哪?鸢儿?』他发疯似的唤着,眸里遍布血丝,看得我心发疼。

   

    『鸢儿,都怪我,都怪我,倘若无我,你就不会……』他抱着头蹲在地上,失去了以往的风华万千,固执的说着道歉的话。

   

    『……我不怪你。』

   

    我说了出口,看见他睁大双某朝着我的方向,我不晓得他究竟有没有看见我。

   

    反正我是看清楚他了,一脸的憔悴,瘦了许多。

   

    『鸢儿……』

   

    我低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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