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

时间:2019-07-01 14:20:15 作者:来源网络

约莫还是十岁左右的我,最爱分享心事的人便是大了我两岁的姊姊。有时为了争论谁喜欢的人比较帅,还会在床上拿着枕头就打了起来。

打着闹着,爸爸开了门,厉声道,「太吵了。」

爸爸关上房门,我和姊姊相视不语,一秒、两秒、三秒,笑了。

那时候的我,是个夜猫子,喜欢很晚洗澡,喜欢洗完澡赖在姊姊房间。时常这么赖着赖着,瞇上眼,睡了。

睡着睡着,姊姊轻轻地扶起了我,她的动作很轻,但我还是睁开了眼眸,看了姊姊一眼。

姊姊还是动作很轻,她轻轻地拿起吹风机,轻轻地跪在我身后,轻轻的吹起我的髮丝。

姊姊的动作真的很轻,显得吹风机的声音特别大。但累得不像话的我,还是继续睡得很沈。

后了我升上了国中,不再和姊姊争论谁喜欢的人比较好看,却还是和她无话不谈。

再后来我国中毕业,那年暑假,我和姊姊到了美国交换学生。我在南方的阿拉巴马州,那里豔阳高照、四季如春;姊姊在北方的维斯康辛州,那里大雪纷飞、冰冷刺骨。

不满三个月,姊姊乘着飞机回了台湾,徒留我一人在那遥远的美国的南方里。

她不适应是谁的错?

你说她不够坚强。

不是的,在我心里的姊姊,一直都是那个最会照顾我和保护我的姊姊。能够保护一个人的人,你说她不坚强吗?

真要说是谁的错,我想,是大雪的错吧!

最后那豔阳高照的阿拉巴马,也开始了大雪纷飞。

我在大雪纷飞里头,艰辛地踏出一步又一步,终于还是完成了那为期一年的交换学生。

你问我英文进步了吗?

嗯,进步了。

你问我快乐吗?

嗯?或许吧。

你问我还学到了些什么?

嗯⋯成长了,独立了。

一年结束,我也乘着飞机回到了台湾。终于还是从一片大雪纷飞里,回到了豔阳高照。

独立后的我,鲜少再像从前那样,踏着轻快的步伐扭开姊姊的房门,屁颠屁颠的赖在她的床上。

而一年不见的姊姊,也鲜少再像从前那样,哼着愉悦的曲调和家人们谈天说地。

我想,也许那三个月的大雪,冻坏了姊姊。

昨夜中秋烤肉结束,喝了一小点酒的妈妈载着我们四个小孩,平安度过了临检,然后我看见了放在前座的那幅画。

「为什么她没五官?」我纳闷地指着画里的白衣女孩,扭头问了姊姊。

「因为我不会画五官。」姊姊淡淡的回覆我。

「这幅画过了十二点就不要看了⋯⋯这女生头髮散下来又没五官,看了怪吓人的。」我开了开玩笑。

姊姊、妹妹们和妈妈都哈哈笑了几声。

笑了一阵,小妹开口问姊姊道,「妳的萤火虫呢?」

小妹说画画教室这星期的主题是营火虫,可是姊姊的画里并没有萤火虫。

姊姊要小妹自己想像。

到了家,小妹冲上了二楼,拿了一幅画下来。

「妳看我画的萤火虫!」她兴奋对姊姊说。

姊姊笑讚小妹的话很有生气,很可爱。

我勾起唇畔,没有开口,我知道小妹的话一直是那样生动。

然后,我逕自踏上楼梯。

踏着踏着,耳旁传来姊姊幽幽的感叹,「我也想画跟妳一样的画。」

正当我想转头开口问姊姊,你们的主题不都是萤火虫吗?

姊姊又开了口,「可是我画不出彩色。」

那句话扎在我心里,疼痛的心让身体不自主地缩了下。

姊姊说她画不出彩色。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姊姊画里的主角,散着一头乌黑的秀髮,穿着一袭白洋装。洋装上没有装饰品点缀,而主角的脸上也没有勾勒出五官。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姊姊将自己封进了自己的小世界。

她蜷着身体窝在那个小世界里,里头没有亮丽的色彩,只有对比强大的黑色白色。

如果中秋明亮的圆月可以像流星一样许愿,我希望有天姊姊不会在蜷在那个小世界里。

如果不能,那我就去追着流星,拜託它给予姊姊力量伸长双手和双脚,撑破那个黑白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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